关爱苗族女童| 一条正在前进的路
2023-01-03 21:41
小井因为被安排婚约，只能选择用逃课表达无助和反抗；小兰在成绩下降和“女孩读书没用”的影响下逐渐厌恶学习。对于初中毕业后的选择，女孩们不敢有更多期待——父母会和她们说“我们这里的女孩都不上学了，你还上学像什么样子”，而同村的孩子的确不上学了。两年后的现在，在我们的鼓励和陪伴下，女孩们坚定着自己的想法——初中毕业后要继续读书，并且主动为自己争取，成为村里仅有的四名初中毕业后继续上学的女孩。国庆过后，经历了疫情、地震、网课的体验，四位在 9 月初抵达成都的苗族女孩终于进入成都百年职校上课。六个大包老师陪孩子们一直到正式入校那天，办完报道手续，和孩子们分别的时候，总是沉默的小翁突然紧紧抱住即将返回贵州的老师，那一刻我们都感受到不舍和难过。但心里同时欣慰：我们终于又往前走了一步。四个女孩现在适应着在成都的职校生活，成为今年村子里仅有的四位，初中毕业后继续读书的女孩。“我不确定，家里不让我读书，我觉得很大可能是去打工。”
2022 年中考前一个月，我们和学校即将毕业的苗族女孩沟通，80% 的女生对于自己毕业后的想法是“不知道。”我们问及是否想继续读书，孩子们很矛盾：“我也想，但是我应该考不上高中，家里说读职校没什么用还费钱，我应该就去打工了吧。”
一次谈话不能完全了解孩子们的真实想法，我们继续利用课余时间、晚自习找孩子们交流，在沟通中我们给予女孩信心：如果你真的很想继续读书，我们可以一起来选学校、学费我们也会想办法支持大家，但你自己要首先坚定。终于，有女孩主动敲开办公室的门：“老师，初中毕业了我还是想读书，但是我家里不让，你们能帮帮我吗？”还有一个女孩和我们说：“我以前不敢和别人讲我要继续读书，因为我肯定考不上，但我自己有偷偷想过，我先跑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打工，然后给自己攒钱赚学费，再去读职校。”“老师你一直找我们，我们觉得终于有人能帮我们了，我们能讲出来了，不管怎样，我就是想读书，我们几个能一起去的话我就不怕。”感受到女孩们越来越强的意愿后，我们开始联系职校的最新招生情况，鼓励孩子们回家后和父母主动表达自己要读书的想法。“研学的时候，我更坚定想读书，我读书多一点，我就更有能力过我想过的生活。”
中考结束后，和我们一直保持联系的女孩中，有四个孩子骑着摩托车来到学校，参加县城职校的预报名。“我和妈妈说来报名，我妈还是不同意，我就自己跑来了。”在学校老师的护送下，孩子们第一次参观到县城职校，“比初中至少大两倍，在这里读书应该挺好吧。”暑假，我们带领了 22 位苗族女孩前往杭州研学，其中有 5 个女孩是初中刚毕业的孩子，我们希望这次行程，能让这 5 位女孩对自己的未来和学习有更多认知和思考，比如在认识了不同的职业，了解了不同的生活和故事，发现了自己更多能力后，女孩们能有更多信心去明确自己“继续读书”这个选择。在研学过程中，一个女孩给自己报名了贵阳的学校，四个女孩在老师的建议和自己的考量下选择报名百年职校。研学回来后，报名的女孩激动的等待着学校的面试消息，做着面试准备。虽然不知道能否被录取，父母最终能否同意，但我们和孩子们一直互相鼓励：既然走到这一步，就要坚持住。经历了“五个报名的女孩中只有两位搭上学校面试的大巴”、“第一次面试不顺利”、因为百年职校的支持，“我们争取到第二次面试机会”——一波三折后，最终，有五个女孩通过了面试，获得了百年职校成都校区的录取通知书。收到录取通知书时，我和小井一起绣花，我说我看到了录取通知书，我们两个就一起大吼大叫，那几天我特别着急，因为又要赶着绣花，又怕不被录取，不能和她们一起来学校。
收到录取通知书时我在绣花，看到后我很开心，就在家大声地叫，那时候家里只有我和小啊，我就开始幻想在成都的生活，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
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在绣花，觉得面试刚过去就收到了结果，心里乐开了花，我不敢和家里人说，藏在心里，后面老师去我家里，我家里才知道我被录取了。
收到录取通知书时我正在山上割草，我看到之后很激动，我就不割草了，我在原地停留了 20 分钟，想如果我真的去成都读书了，会怎么样。我谁都没有告诉，因为怕家里不让。
即使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在等待开学的日子里，我们还是忐忑不安：孩子的家长一直在犹豫，因为家长的消极态度，孩子们的状态也开始摇摆。就在我们定好出发日期的当天，一个女孩发来信息：“老师，对不起，家里人不让，我不能去了。”在我们焦急的和这个女孩本人、母亲、父亲、哥哥，村长联系的时候，又有两个女孩发来消息，“怎么办，老师，家里又不让了！”和家长电话沟通无效，在取得乡政府和村委的支持后，我们带着录取通知书和学校的资料照片去到孩子家里，我们努力让家长相信：您的女儿是很优秀的，这个学校只招收 50 个名额，是她自己去报名、面试，而且成为了其中之一。我们理解家长的顾虑：要出省读书的安全问题；究竟是不是老师说的公益学校；读完到底能不能有出路；而且，她们还是女娃娃，女娃娃读书有什么用呢？在我们的合力动员下，我们把家里人的担心一件件讲清楚，最终，有四个女孩的家长同意让孩子跟着我们去成都入校报名。
这其中，还有女孩子们自己的坚持，就像上面图片里女孩发给我们的信息里，当爸爸一直在阻止她继续读书时，她和爸爸讲：还有一个女孩，在我们出发前，她还在和家人争取，她的一句话给了我们很大信心：当地女孩子对家庭的依赖和挣扎一直困扰着女孩自己的选择。女孩敢说出这句话，需要极大的决心和勇气，我们也有底气相信女孩——我们顺利地接上了她，并且和妈妈好好地道了别。和孩子们抵达成都后，我们经历了疫情、地震、网课......新的学习生活没有一个比较美好的开头，但我们还是乐观面对，就像小井说的，都已经到这里了，这点事还怕啥?带着贵州姑娘的乐观和韧劲，我们开始了在成都的网课学习，孩子们从一开始的懵懂紧张到慢慢投入到课程中、主动回答问题、报名发言......孩子们会和我们分享：大家有在坚持运动、学校食堂三餐吃什么.....在九月的最后一周，四个女孩在课堂表现的总分都排进了年级前十名。进校第一周，女孩们很兴奋地告诉我们，这周她们所在的小组得分又是第一名，而我们其中一位女孩要作为小组代表发言。“说明我们组还是挺不错的嘛。”女孩们所在的小组积分第一次得第一名的时候，平时最淡定的小啊忍不住夸了夸自己。女孩们努力争取到这次读书机会后，始终提醒自己要比在初中的时候更努力，“我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认真做笔记，能够积极回答老师的问题。”在总结自己的网课学习时，女孩们不再害羞地讲出自己做的好的地方。我们明显感觉到在女孩们一次次进步后，她们的自信也在同步提升，她们用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看见“我可以做到。” 而我们也始终相信，只要能够给予女孩们机会和支持，她们的潜力一定会被发掘出来。
在成都和四个女孩在一起的最后一晚，我们一起畅想在学校的三年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孩子们想了一会儿，说：“应该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生活变得好一点了吧。”——去闯世界，去看很多东西，可以一个人住，自己睡懒觉，或许还有机会出国。
——不用跟别人要钱，想买什么自己就买什么，不用依靠别人生活。
感谢从江县教科局、谷坪乡人民政府和村委给予的信任和指导；这条路上，我们可能还会遇到挑战，但我们和女孩们现在都做好了准备：我们要坚持下去，提高自己的能力，在这么多力量的汇集下，我们希望能一直前进。
上海联劝公益基金会是一家由民间发起的资助型公募基金会，成立于 2009 年 12 月。以“支持公益参与者实现社会价值与个人价值，引领快乐自主有成效的公益慈善文化”为使命，“让更多人，更快乐、更自主地参与公益，成为美好社会＋1 的力量”为愿景，致力于让公众与公益产生共鸣与连接，让公众更积极与持续地参与公益，全力支持民间公益组织的工作，共同回应社会问题。中国第一所为贫困家庭子女提供全免费职业教育的公益学校，百年职校始终致力探索和实施优质职业教育，以此消除贫困，助力青年成长。我们的苗族女孩就读的是成都校区的康养服务专业，我们明显感觉到女孩们在百年的学习中主动思考、表达的能力有所提高，开始学习自我管理，团队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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