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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机器的焦虑很早以前就有了。

人类大脑是一项伟大存在，但它有很多缺点，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速度，尤其是信息处理。这就是首先被机器钻了空子的地方。

比如下棋，一个马吃后的 checkmate，非专业选手需要 900 毫秒来反应，专业选手 500 毫秒，而机器只用微秒级。

操作类的就更别说了。比如日内交易，如果是被动做市，或者执行类交易，比如银行资金部里的交易员——下单撤单最熟练的老炮也得 300 毫秒，机器下撤单已经要用纳米秒级别（十亿分之一秒）来做计量单位了。

所以，“时间差”——这个全世界最简单粗暴的赚钱方法，早已不是人类的游戏场了。机器已经能把人类能赚到的“时间差”全部提前支取光了。

我曾经做过一个思想实验：AI 交易员和人类交易员直接对抗，谁的胜算更大？

假设两队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在同一市场、同一时间、交易同一品种。

再假设 AI 交易员能提前 1-2 秒钟找到 / 预测到价格信号，提前下单，抢跑人类；但无冷兵器优势——交易引擎普通，网速普通，服务器也没有直连交易所。

而人类，靠人脑和肉眼察觉价格信号，起跑慢，但是冷兵器强大，且服务器直连交易所机房。那么在人类队也许还能抢到几毫秒优势。

再假设：人和机器都 co-locate 进了交易所，但是人类有“暗电缆”，就像机场贵宾通道，不用跟别人抢交易赛道，就还有点胜算（虽然不咋公平）。

再假设，人和机器都用暗电缆，一人一条赛道。如果人类能搞到地面微波站，直接隔空气下单；或者再夸张一点，弃用物理介质，用中微子穿透地球曲面下单——可能还有点空间。

到了这里，中微子快过光速，硬件天花板触到，人类能借用冷兵器硬拼的最高战场只能到此为止了——但要付出巨大成本。

下面就是机器和机器之间的较量了：

如果你能用 AI 去抢其他 AI 的时间，比如把自己的 AI 交易员训练成 21 点高手，会试单，会反向工程找出对手盘算法，还会耍无间道，还会双面卧底。你还可以训练 AI 阅读市场上的叙事，在一切没发生之前预测未来，把时间差变负。

再极端一点，出点儿阴招——既然 AI 能读新闻，当然也会写；如果会写，当然也会瞎写——放出噪音，迷惑其他 AI 和人类。

到了这一天，再也分不清这个世界到底是人的还是机器的时候，人就只能去寻找哲学终极三问的最后一问了：到哪儿去？

但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坐等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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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种情况也许不会发生，因为 AI 也有和人一样的 bug，比如喜欢扎堆儿。且经常出现，只是你没意识到：

“黑天鹅”——这种暴涨狂跌、我们感觉很多年才会发生一次的事件，其实每天都在发生。不只发生了，还有可能发生了上万次，只不过它们发生在另一个时间尺度，人类意识不到而已。

这就是“超快黑天鹅（Ultra-fast Black Swan）”，意思是微秒内的“闪崩—恢复”。这些乌泱泱“超快黑天鹅”的出现，一点都不偶然，它们是算法聚在一起、扎堆、然后陷入短路抽筋一样的反馈循环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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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火入魔般尝试了大量 AI 工具（包括 ChatGPT 替代品、内容创作、写论文、做视频、音乐、写代码的）之后，我最近反而没那么怕 AI 了——它应该变成当年 word、excel 一样的工具，用了没坏处。只要你有想象力，且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那就 never settle，大概率能找到一款能解决自己问题的工具。

很多“恐惧”似乎是科幻小说在脑中种下的籽。未来大概率的可能是：“Human + AI > AI”，无敌组合应该是赛博格。

当阿尔法狗灭杀人类棋手之后，棋牌类就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游戏了：人类国际象棋棋手目前的最高分数——Carlsen 的 Elo 分是 2850，而 Komodo 轻松超过 3350。

当人类不再试图击败电脑时，就出现了很多奇怪的比赛方式——比如“赔率比赛”（odds matche），机器开局比人类棋手少一个卒。或者人类围观 AI 和 AI 比赛——最近在 chess.com 上，一只叫做“Mittens”的 AI 和谷歌“Alpha zero”之间的对峙，就引起了百万人围观（Mittens v.s Alphazero）。

更有意思的是“自由式比赛”（Freestyle Chess）——人、机器、或者人机结合下象棋。

美国有两个好基友，都是业余象棋爱好者，其中一个喜欢写程序。他们几年前参加了“自由式”，用一个人机结合的策略击败了 AI 和 grandmastets。这“人机结合”策略，可以判断什么时候该用 AI，什么时候用人类的判断——就这样，“赛博格棋手”赢了 AI 和大师。

这个结果拯救了人类的信心——至少在棋类，人类的某些技能仍然是优于机器的，人类和机器为什么不能联手呢？

和机器相比，人类一定劣势，但这并不代表两边是对立的——“对立”是科幻小说最喜欢的叙事。

人类应该向紫龙和东方不败学习：紫龙自废双目，美杜莎之盾失效。东方不败自宫，避免欲火焚身，终练成神功。我的意思不是要人类自残，而是弃短补长，把自己变成赛博格。

虽然从长期来看，人类还是没有什么胜算。然而就像用假肢赛跑的残疾人，至少机器给了我们一个平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