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Fi 与 DeFi 项目方如何看待未来的发展机遇？

整理：Peng SUN，Foresight News

4 月 10 日，由 Foresight Ventures 与 Foresight News 联合主办的「FORESIGHT 2023 」年度峰会上，在《DeFi vs CeFi ：对抗与融合》圆桌论坛中，Amber Group 联合创始人 Michael Wu、波场 TRON 创始人孙宇晨、LTP 创始人 Jack Yang、Alfa1 创始人 Boris Feng、Orderly Network 联合创始人 Ran Yi、CybeX COO Harry 与主持人 Andy（Blockchain Academy 联合创始人）共同讨论了 CeFi 与 DeFi 未来的发展机遇。

主持人：第一个问题，请问各位嘉宾在 CeFi 与 DeFi 领域的具体主营业务是什么？以及你们认为今年这两个领域将有哪些机会涌现？

Boris Feng：如果我们看过去的 CeFi、DeFi 在 Crypto 领域最大的两波牛市，你会发现在 CeFi 主要是中心化交易所，它提供了足够便利和符合传统金融的交易平台，同时也配合了高杠杆的衍生品的产品，流动性大量涌入，这是第一波的史诗级别的牛市。DeFi 领域诞生了划时代的史诗级别的应用产品，譬如 Compound 与 Uniswap。这两个史诗级的平台推动了 CeFi、DeFi 两波大的财富增长。

至于今年的机会，首先从流动性来看，我不认为会支持，目前 Crypto 的收益相对于美债的优势没有很大的空间，流动性全球市场都不处于大放水的阶段。其次，这种史诗级别的 DeFi 、CeFi 的应用场景，目前我们看到过去伴随着公链的升级和更绿色化的高效公链，尤其是以太坊 LSD 赛道，过去有一波小的牛市，但这并不是史诗级别的应用，只是流动性的聚集，在另外一个领域产生了一个小的牛市。如果说谈到今年有什么小的创新，DEX 会是机会。当然大家也要关注到，在一些基础设施、Layer2、零知识证明等，使得区块链更具私密性、绿色高效时，DEX 或 Staking 市场也会产生一些大的爆款产品。

Jack：我觉得谈行业的机会要考虑的是当前市场的需求，就是到底是什么点阻碍了当前 CeFi 与 DeFi 的发展。这可以分为两方面，就 CeFi 而言，我们从过去的一年发展经历来看，行业最大的风险是不可控的对手方风险，如何降低中心化平台带来的危机，这是 CeFi 当前最需要去解决的。所以，CeFi 的机会是来自于合规推动下的行业自治和自我监管，建立一套在合规推动下的第三方监管、审计、托管体系，才是 CeFi 可能会迎来更多用户与更多资金的最重要因素。

就 DeFi 而言，当前最大的问题是门槛太高，我不知道在座所有的朋友，有多少用过自己的钱包去交互过 DApp？我们公司不超过 10%，来这个会场已经是行业从业很多年的朋友，这样低的比例，很难将外部接进来。DeFi 今年或明年或许能够看到，这需要有一些机构去参与到 DeFi 的服务，降低服务用户的门槛，不是所有人都用 DeFi 私钥管理资产，交互智能合约。这需要有人翻译，降低成本，同时保证安全，其实币安与 OKX 已经做了自己的 Web3 钱包。如何能够真正从区块链的底层技术解决这个门槛的问题，我们要看到像账户抽象这类模型引路之后带来的智能钱包的设计可以让更多人能够以更低门槛的参与，这是我觉得 DeFi 需要做的事情。

Ran Yi：我是非常看好 DeFi 的，WOO 是一个拥有 CeFi 和 DeFi 的交易平台，不过我们觉得 DeFi 时机非常早，产品很不成熟，但是未来的空间很大。FTX 倒闭之后，大家都了解到 CeFi 的问题及其信任门槛。DeFi 就像刚才所说的，门槛很高，用户体验不好，但是这也在慢慢变得更好，从上手体验到实际的接触，再变成多链的基础设施，我们看好未来会有一个去中心化的币安，它的用户体验会非常好，有可能是从钱包层就很好。我觉得 CeFi 会是一个新手入门的场所，从 KYC 到法币的出入金，这些是很难去中心化的。从 CeFi 进入 DeFi 之后，DeFi 就是产品的世界，从交易到理财再到借贷都会在 DeFi 中，DeFi 中的互相交互是很强大的，包括流动性与收益率的聚合，CeFi 很难与之竞争。因为 CeFi 还是 APP，现在币安是最大的份额，占市场的 50%，所以我们非常看好 DeFi，DeFi 奖励所有的贡献者，真正的 DeFi 就是把大部分的利益分给贡献者。我认为未来几年，肯定会出现一个去中心化币安这样的平台，所有的贡献者、交易者等都会获得激励，让生态变得更强大，我们就是想做这样的事情。CeFi 和 DeFi 虽然会共存，但是我认为 CeFi 是入口。

Harry：CyberX 作为一个做市商，我们看到的是交易带来的机会，从 2021 年开始，我们就把公司内部拆成 CeFi 和 DeFi 两个部门，两个部门既独立也融合，结合 DeFi 和 CeFi 能够更加丰富我们在市场上的策略，抓住更多套利的机会。我们和很多同行进行沟通，大家都觉得有点像 2019、2020 年的时间段，有点熊没牛出的感觉。从天时、地利、人和这几个维度来看，2019、2020 年的天时是因为疫情原因，全世界几大央行都在放水。地利的话，比特币在 2020 年 5 月减半，以太坊进行 3 次升级，这些升级给以太坊整体的安全性与可用性带来提升。今年很快即将迎来上海升级，我们认为 LSD 领域还会有更加深入的机会，因为以太坊质押业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为这个行业带来基准利率。下半年 EIP-4844 升级，可能会给 Layer2 带来更多机会，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了 CeFi 很多服务被 DeFi 慢慢替代，升级以后，Layer2 上的应用可能也会慢慢来替代 CeFi 中的应用产品。还有 BTC 减半的行情，永远是值得大家关注的方面。

Michael Wu：目前，CeFi 和 DeFi 两个领域对整个行业都非常关键，CeFi 是这个行业大部分流动性与实际应用发生的场所，DeFi 领域毕竟比较新，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非常认可 DeFi 的发展，但是目前在实际的体量和流动性方面和 CeFi 还有一定的距离。对 Amber 来说，核心业务之一是作为流动性提供商提供流动性的解决方案，我们肯定是把 CeFi 和 DeFi 统一起来作为综合性的流动性基础设施。

目前来讲，虽然大部分的交易发生在 CeFi，但我们也看到了有意思的趋势，越来越多加密原生的项目会非常注重在 DeFi 上有同样的项目，不仅在 CeFi 上也在 DeFi 上进行合作，确保在去中心化交易所上也有充足的流动性。这也代表这些项目非常看中主要选择通过 DeFi 去参与代币，甚至是非常原生的用户比较倾向于在 DeFi 上参与代币，这是很有意思的趋势。可能大部分流量和流动性还在 CeFi，但是这些今年新生的优质项目都非常重视在 DeFi 上的流动性和参与。

从 2020 年 DeFi Summer 之后，DeFi 总体格局相对稳定，Uniswap、Compound、Aave 等头部协议的总体市场份额非常强，自身形成的品牌效应等也都非常强，仍然有源源不断的新项目愿意在 DeFi 相对头部的赛道中进行微创新，我们认为下一个机会就是特定种类的项目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具体而言，直接和 Uniswap 竞争做一个通用 DEX 可能会比较有挑战性。但是大家做很细分的项目，譬如专门针对 NFT 或 ZK 解决方案或用 ZK 去做更快、更便宜、体验相对接近于中心化的 DeFi 等。所以，作为单一赛道的 DeFi 可能会拓展成很多细分赛道，每一个细分赛道会有很多机会。与此同时，反过来也代表着像我们这样的服务商，在与投资者的合作中可以帮他们更好地配置这些资产，对于一般我们接触的非圈内投资者来说，目前他们对于执行方式是通过 CeFi 还是 DeFi 没有那么在意，而是自身的托管风险，他们对执行方式没有特别在意。另一方面，在与新的加密原生的项目方合作时，需要与时俱进，不断熟悉最新的 DeFi 领域的发展，很快地做好专业化服务。我们都是扮演服务商的角色，很多时候的很大价值供给是专业性，这不仅是在中心化交易所上的服务，而是我们也要有加密原生的能力，在更新的项目上、交易方式上去帮助客户，帮助合作伙伴实现他们要实现的目标。

不仅是 DeFi ，CeFi 也一样，经过去年之后也有很多新的进展。我认为今年 CeFi 很大的进展是越来越多托管与交易分离的新交易方式，现在也有越来越多交易所愿意接受第三方托管商去托管资产，然后通过授信的方式在交易所上进行交易。我认为这可以在很好地解决交易所对手方风险的顾虑之后，既可以继续在中心化交易所上交易、又能对这一层对手方风险进行隔离，这块尤其是对于资管类的业务托管影响很大。Amber 花了很大的功夫，在市场上做了很多领先的事情，底层资产在第三方托管上的链上地址公开透明，也能够做到交易所风险的相对隔离。CeFi 领域也同样有这样的创新，因为有很多优秀的人才、资源、资金，我相信也会有很多的创新。长期来看，CeFi、DeFi 在很长时间会并行，最终会有某种意义上的融合，也就是体验上或法币端需要更强监管的部分是相对中心化的。在 CeFi 越来越接近中心化的情况下，DeFi 就是解决链上透明性的问题，所以最终是并行与融合的趋势。今年发展得很快，我们的行业还是充满了生机和创新能力。

孙宇晨：个人认为，CeFi 与 DeFi 其实是很互补的。比如火币和波场，CeFi、DeFi 都做。今天所有重要的 CeFi 协议，我都是最大的 TVL 贡献者。我是 CeFi、DeFi 都布局，因为我觉得区块链行业现在还很小，虽然体量有所增长，但是整体还是很小的。

主持人：各位嘉宾认为香港发展 CeFi、DeFi 有哪些优势？是否有所布局和行动？

Boris Feng：我对香港的 CeFi、DeFi 有着深入思考。个人认为，CeFi 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它和传统金融的信用、评估、体系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只是说，在 Crypto 领域，最大的流量入口、最丰富的产品、最大的 TVL 沉淀都在 CeFi。所以，交易所承担了更多的责任，包括交易所、托管、资管、借贷在内的所有责任都要承担，而承担责任过多的话就会存在缺乏第三方互相监管的风险。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香港有独特的优势，因为香港有很好的传统金融体系，也经历了金融风险的管控，有经验。

DeFi 本质上是人与机器的信任，也就是人机的信任。人机的信任，换句话说就是我开发一个东西，没有人为的介入，就相信这个代码与协议。但是在这个情况下，原来会有很多黑客的漏洞、协议作恶风险，随着审计机构、法律健全，这方面反而少了。但 DeFi，譬如 LUNA UST，这本质上不是协议、漏洞、程序出问题，而是稳定币设置的机制出了问题，这就需要懂计算机、看代码、懂金融的人，需要经历过几次金融风险，见到过很多活生生的例子。很可惜的是，我们缺乏既懂金融机制又懂看代码和审合约的人才，香港的独特优势是背靠大陆，因为大陆有巨大的 IT、工程、编程的人才，而香港传统的金融人才与背靠大陆的 IT 和程序人才库。我们认为这给予了香港巨大的机会，我们也会非常认真地考虑，如果首选的话，作为华人，我们还是希望在香港有很好的良性发展。

Jack：我觉得在这个时间点上，香港来做这件事，就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做正确的事情，同时这件事情也是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去做好的。今天来了很多的朋友，很热闹，我内心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去认真思考，在香港的新监管趋势下如何做好这个行业。我认为过去的十几年是我们做的测试，这个行业的资产体量经过测试期已经达到 1 万亿以上。跟传统金融相比，四年前我们差两三个数量级，而现在只差一个数量级，很多监管也盯着这个行业，如果这次香港没有做好，我们能去哪里？美国的监管越来越严，美国监管就是全球监管的榜样，香港走完这一步，未来怎么走？这个行业还有什么价值？这是全行业需要思考的。

为什么我认为香港是很好的地方？第一，香港本身的金融体量在整个亚太就是最 TOP 的地方，对比香港和新加坡，新加坡有钱人很多，高净值人很多，但是香港是真正的金融服务业非常庞大的地方，所有的资管、交易服务的很多钱都在香港，金融体量是新加坡的很多倍。第二，香港的人才密度很高，几十年金融行业的发展已经积淀了很多买方和卖方。第三，香港的监管体系很健全，过去几十年的牌照监管，以及对于加密市场的研究，在过去几年也积累了很多。这是个核心的地方，可以让我们把实验放到更大的规模。同时，所有从业者要去思考在这个合适的地方与合适的地点做什么事情。

Ran Yi：从这个会就能够看得出来，氛围非常好，我前两个月在美国，明显感觉到美国政策对这个行业的打击。美国很多的创业者都在迁移，我觉得这是香港非常好的机会，作为亚洲的区块链 Web3 中心，香港有非常大的机会。

Harry：香港的优势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传统金融基础设施，我们一直做 CeFi、DeFi 两个大的模块，提供流动性的时候，两个模块是通融的。CeFi 的大机构都在布局 DeFi，同时我们为很多 DeFi 的应用程序提供流动性时，他们也非常依赖于 CeFi。譬如 DeFi 上最大的稳定币是 USDC，Curve、UNI 以及比较大的 DOV 公司背后都需要在 CeFi 上有很强的交易能力，才能够对冲掉风险头寸。同时，如果两个市场打通会获得更好的收益和更便宜的借贷成本，很多时候也能抓住不同的套利机会。当 CeFi 有很强的基础设施时，会吸引到更多的 DeFi 项目也来到香港，如果是 DeFi 的话，他们也需要 CeFi 的资源和资金。无论是做好流动性，还是做大 TVL，这都是通融的。

另一方面，香港是有一个后发优势，因为香港可以看到其他国家，比如美国、日本、新加坡在牛市、熊市中颁布的政策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可以通过这些方面来学习。区块链行业永远不晚，可以总结很多经验和教训，能够更稳地往前迈出一步，这也是我们非常希望看到的。

Michael Wu：香港的优势非常的独特，有巨大的人才优势，比如已有的金融行业积累了很多的人才，再加上港府也做了很前瞻性的人才政策，也能帮助很多从大陆到香港的优秀人才落地，譬如工作签证、工作机会，人员输送也有巨大的优势。第二，香港也有历史氛围和天然吸引大量资金与业务的优势，背靠巨大的内地市场，面向欧美，有着非常成熟的周边设施。

总体来说，哪怕是超出加密行业，香港作为一个城市，都有巨大的优势。具体到加密行业，由于本身就是全球性的行业，无论是初创型项目，还是有一定规模的公司，无论是分布式办公，还是全球在各个地方都有团队，香港在这方面都会发挥人才优势，可以吸引各方面的企业利用好这个优势扩张团队。现在政策的热度、越来越多行业内同仁把目光聚焦在香港，可以吸引行业内的机构前来拓展商业机会。总体而言，香港肯定是我们非常看好的，这里面有很多优势，无论是市场怎么变，甚至政策有一些变化，都会长期存在的。

孙宇晨：香港一定会大力支持的，原因很简单，香港是中国的领土，想象空间极为巨大，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可能搞个香港站。虽然香港的零售业卡得比较严，交易所不一定是挣钱的，但是香港一定要布局。因为我觉得我们这一代区块链人能发展得越来越好。我们企业的愿景是「在世界舞台展现华人价值」。2017 年中国人民银行牵头成立了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我们也成立了中国区块链协会。虽然那个时候行业很小，并没有很赚钱，但是我觉得很欢乐，而且当时都在大陆。听说今天香港也要成立 Web3 协会，这让我想起当年成立中国区块链协会的日子。如果香港能够发展好，Web3 发展到让香港政府真正满意，说不定终有一天能回到大陆。